潞河高望白云翔,浊酒残花兴未央②。
总道除书同逐客③,何妨抱案且为郎④。
鬼神元自饶宣室⑤,魑魅那会止瘴乡⑥。
散地陆沉无不可⑦,于今孤匣卷秋霜⑧。
王世贞(1526-1590),字元美,号凤洲、弇州山人,江苏太仓人。明代著名文学家、诗人。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官至南京刑部尚书。他与李攀龙同为“后七子”首领,李死后他独领诗坛盟主20余年,主张“文必秦汉,诗必盛唐”,倡导复古摹拟,对当时产生了不良影响,晚年主张有所改变。他对戏曲、书法鉴评也颇有研究,著述等身。著有《弇州山人四部稿》、《弇州山人续稿》等。此诗选自清康熙三十六年《通州志》。
①《通州署中杂兴》是1560年王世贞来北京为父收尸,扶丧车从潞河乘船南下时所写,现选注其一首。王世贞之父在任蓟辽总督时,因滦河之战遣将用兵有误,严嵩乘隙报夙怨,以边吏陷城斩首弃市。
②未央:未尽,未终止。这里指未央宫,汉高帝的丞相萧何所建,常在此临朝论政,后被毁,东汉末年董卓篡政后又重修未央宫,借此喻严嵩如董卓一样窃权奸诈。
③除书:王父入狱后,王世贞曾想上书请代,被其父制止,又曾写《上太师徐公书》,给当时大学士内阁辅臣徐阶,也未得疏通。逐客:驱逐说客。
④郎:有多种解释,此句之意是何妨做个伏案捧读的书郎。
⑤宣室:殷宫名,因西汉孝文帝以求贤召见逐臣贾谊在此,不问国计民生,而问鬼神仙道。故后人将其喻为地狱。
⑥魑魅:传说中山泽中的鬼。瘴乡:林间湿热蒸发致人疾病的地方。
⑦散地:《孙子•九经》:“诸侯自战其地,为散地。”唐代杜佑说:“战其境内之地,士卒意不专,有溃散之心。”这里王世贞为其父于滦河大战失利总结原因。陆沉:比喻国土非由洪水,而由祸乱沉沦。
⑧孤匣:指王世贞父亲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