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爷不治母病

       早年间，通州有不少庙里供奉着不少位泥神仙，其中有位手拿宝葫芦的就是“药王爷”。
       这位药王爷本是乡间的一位名医，不论什么样的疑难怪病，只要经他一眼，开方吃药，马上就会好起来，真有起死回生之术。
       药王爷还有个兄弟，医术虽不及哥哥，也能手到病除。所以人们都称他为“药圣”。
       谁知啊，有那么一天，这哥俩的老妈得了一场大病，睡一宿觉的工夫，就瘫在炕头下不了地啦！
       嗬！你看把这哥俩急的：又扎针又吃药，火罐子不知拔过多少遍，足足折腾了七七四十九天呀！你猜怎么着？愣没治好！
       到了第五十天的大清早呀，那日夜守在母亲身边，熬得低头耷脑的老二药圣可就对哥哥药王说话啦。他说：“哥哥呀！你天天儿出去给人治病，那死上眉梢的也不知被你治好多少个，怎么就偏偏治不好咱老妈的病呢？我看你是白背了‘药王’的虚名呀！”
       “咳！”哥哥药王长叹了一口气对药圣说道：“兄弟呀，你是有所不知呀！也不是我辨不了症；也不是我开不出方。只是有两位药唤作‘状元定神汤’、‘二龙洗澡水’无处可抓呀！”说完又长叹一声，悄悄地流起泪来。
       药圣听哥哥一说，也止不住“叭哒叭哒”掉下眼泪，慢慢转过头看着炕上那鬓发斑白，皱纹满面的老母说道：“妈妈呀！我看您这病也治不好啦！打今儿个开始，我就天天儿背着您到那野外河边，大街小巷的遛弯去吧，省得您整天躺在炕上闷着！”说完话，老二药圣扶起那衰弱的老母，背在身后就出了草屋。
       药圣背着老母一路说笑着走去。也记不清转过多少街，串了几个庄儿，翻过多少山，趟过多少河。
       这一天，“老阳儿”直影儿的时候，正路过一户柴门人家。走了半晌路的药圣忽听背上母亲有气无力地说道：“儿啊，我饿了！你看那人家可有吃的寻些来吧！”
       药圣一听母亲要吃东西，连忙把她放到一棵大柳树下，轻轻走进那户人家的门。
       这是一户穷教书先生的家，日子也挺清苦，没什么好吃的。可巧这先生的媳妇刚生下小孩，正坐在月子房里喝小米粥呢。别无它物，一看是个要饭的汉子，顿生怜悯之心，隔着门缝儿，把没喝完的半碗热小米粥送给了药圣。
       药圣双手捧着这半碗热小米粥，说了几句感谢话，就回到门外大树下。侍候母亲喝完把碗送还人家，又背起母亲继续行路。
       又不知走了多远，已是掌灯时分，他们来到一片杂草丛生的乱坟地边儿，母亲忽然在药圣背上又说道：
       “我的儿呀，妈又有点渴啦！你快把我放下，找点水喝。”
       孝顺的药圣一听母亲要喝水，赶紧把母亲放到一座坟头边儿倚着坐下，去找水。
       这坟，前不着村，后不接店儿，连一条河都不挨，再加上黑咕隆咚，哪里去找水呢？
       药圣在那坟地附近转来转去，汗都急出来了，只找到一个棺木露开的坟坑；不知尸体被什么吃光，只剩下半拉干脑瓜瓢儿，口儿朝上，里边积存了点不知是露水还是雨水。
       药圣无奈，端起来定晴一看：那点水里还游弋着两条大蛐蟮！
       药圣捏出两只湿软软的蛐蟮，一狠心，只好把这半脑瓜瓢儿脏水提心吊胆地端回给正渴得直嚷的母亲喝了。然后背起母亲又走。
       走啊走！不知有几袋烟的工夫，那背上的老母猛然肚中“叽拉咕噜”一阵乱响；“噼啦啪啦”放了几个响屁；“鸣儿嘎啊”地长出了几口气；“咳哟妈耶”地嚷过几声后，声音有力地对药圣说道：“我的儿呀，你听妈刚才这阵闹心后，心里好像痛快多啦！两条腿也感觉听使唤啦！你放下我试试，莫不是能下地走了？”
       那药圣背着老母走路一天，累饿渴乏，正脚步迟缓，气喘嘘嘘，听到母亲这话，忙半信半疑地找个平路把母亲慢慢放稳。
       岂料，母亲真能迈步走路了！嘿！这下可把药圣给乐坏了！一蹦三尺高呀！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那孝子药圣见母亲的病好啦，一高兴，把那一天的疲劳都忘了。扶着母亲走一程，又背她赶一程，踏着那上了中天的圆月铺下的融融银光，娘儿俩深一脚浅一脚，说笑着，天还没大亮就赶回家去了。
       快进家门时，药圣先跑进去了，想把母亲病好的喜讯快一点告诉哥哥药王。谁知一推开后门，见哥哥药王正点着油灯坐在那张为人号脉的破八仙桌前，手托着腮帮子，一个人“叭哒叭哒”掉眼泪呢！
       药圣一见，首先吃了一惊。急问：“大哥呀，你这是怎么啦？”
       早就哭成泪人儿似的哥哥药王，擦了擦红肿的眼睛，抬起头望了望兄弟药圣，长叹一口气说道：“咳…！我的兄弟呀，你还用问我吗？我想自从咱那老爹仙逝后，你我全靠老母一手拉扯长大，未曾娶妻，学点医道，与人治病，挣些微利糊口度日。未曾尽孝于老母，却背着个‘药王’、‘药圣’的大名，瞧着他老人家瘫死在眼前，而束手无策，这真叫……呜……呜……呜……”药王说到伤心处又啼哭起来。
       兄弟药圣一听，原来如此！继而转忧为喜，上前拍拍哥哥的肩膀为他擦去眼泪，又搬转他的头，兴奋而又亲切地说道：“我的孝心哥哥耶！先不要哭啦！你看进门来的是谁？”
       药王听兄弟一说，止住啼哭，睁眼往门口一看，不禁眼前一亮，惊喜交加！老母正安稳地站在门口冲着他微笑呢。
       “妈呀！”药王大叫一声，“噌”的一步，扑到母亲身边，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一头扑进母亲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是乐极生悲。母亲连连劝阻，药王才回头问兄弟：“妈的病受了何仙医仙药诊治，好得这样快！”
       药圣闻言，不慌不忙回答：“什么药也没吃，什么医也没就呀！”
       药王一听，迷惑不解！药圣就把背着老母走了一天，半路讨了半碗月子人的剩米粥，又喝了半脑瓜瓢儿蛐蟮水的经过一五一十，慢条斯理地讲了出来。末了还问哥哥道：“你说吃什么药了！”
       谁知哥哥药王听完弟弟药圣这么一说，“嗷”地喊了一嗓子！连连拍着腿说道：“唉呀，我的傻兄弟呀！我跟你论述：医治好那病需抓的两位药：‘状元定神汤’、‘二龙洗澡水’正是你为她寻食的这两样东西啊！”
       “嗯？……什么？这……”药圣好生奇怪，正要问因。哥哥药王接着说道：“这两物看似平常，其实急用难寻啊！”
       “啊！”药圣听了哥哥的解释，顿觉恍然大悟，如梦方醒！
       再说那穷教书先生家所生的男孩儿，“有秧不愁长”。本是书香之家，再加天资聪颖，勤奋刻苦，果然唿悠十载之后，赶上大考。一举成名，中了头名状元。
       后来，药王、药圣兄弟对母亲倍孝，为人治病更殷。终因行善有余，受后代人的香火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