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呕”、“咩咩”与“妈妈”

       说这话年头远去了，那时候，人们并不像现在这样，论资排辈，三叔二大爷分得很清楚。人们虽然出生有先后，辈份有大小，关系有亲疏，但是贫于语言表示。一家人，见了面，彼此要表达各自的意见，只有愤怒时嗥叫一阵，高兴亲昵时叫几声。然后掺加上各种相互间都懂得是什么意思的动作，来表示想什么、要做什么。
       有一个极聪明伶俐的小女孩，全家人见了她都非常高兴，亲切的“呕呕”声响成一片，因此她的名字就叫“呕呕”。
       现在亲人间排辈份、分大小，最早就是呕呕发明的。
       那是在呕呕八九岁那年。有一天，全家人都团聚在一起，有父亲、母亲、姑姑、哥哥。她年龄最小，辈份最低，一家人都特别疼爱她，处处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全家人给了她无比的欢乐、幸福，她也给全家人带来了欢乐、幸福。
       呕呕想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感激之情，但也只有“呕呕”两声，或掉泪，或微笑，或作一些幼稚的可笑动作，大家都要费“九牛二虎”的力气来猜测。呕呕自己内心也非常痛苦……
       一次，呕呕在家门口玩，见到一只大公鸡，捕到了一只小虫子，舍不得吃，就“咯咯”地招呼着比他小的鸡来吃……呕呕灵机一动，呀，这不是像“兄长”那样，采来了一株野玉米，咯咯地叫着自己吗？对！就叫哥哥吧！……从那以后，她见了兄长，就学着大公鸡的样儿，“哥哥”、“哥哥”地叫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用语言来分大小，她高兴极了！
       那么，“姑姑”呢？她在家中辛辛苦苦耕作，将野生的玉米种采回来，在田里试着“播种”，她像什么？呕呕一时想不出来。
       春天到了，可爱的布谷鸟飞来了。“布谷、布谷”的叫声真好听！对！“姑姑”多像一只催春的布谷鸟啊！叫她“姑姑”……姑姑听了以后，可高兴坏了！
       “爸爸”的称呼比较难起，因为他一年有十个月的时间不和全家人生活在一起，爸爸虽然爱她，但她并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但她有时看到爸爸那不太“文明”近乎“粗野”的举动，她有点敬怕他，心里也知道他是生养自己的那个人的最亲密的人。
       有一天，爸爸回来了，先抱了小呕呕一下，一会儿工夫就放下了。掉过脸来，捧过那个生养过自己的人的脸就亲了起来，嘴里发出了“吧吧”的声音，那个人并不反抗，还……咳！
       那么叫他什么呢？忽然，这吧吧的声音，启示了她！对！—爸爸！……
       那么，这个年轻的“女人”呢，她最疼爱自己，自己也对她有说不出的“爱”和“疼”。
       她慈祥、善良，处处照料自己，用甘甜的奶汁哺育自己；一时看不见自己，就呕呕叫个不停。管她叫什么呢？这真急坏了小呕呕！
       一连几天，她心里闷得慌，懒洋洋地来到一座嫩草青青的小山头上。忽然，她看到一只可爱的小绵羊，正跪在地上，伏在老绵羊的怀里吃奶！而且每吃几口就撞上几下，老绵羊被撞疼了，但它一声不吭地忍耐着……小绵羊吃饱喝足了，蹦着跳着跑远了，这可急坏了老绵羊！她焦燥不安，“咩咩”“咩咩”地叫个不停，直至小绵羊又回到她的身旁，她才安然地吃上几口草，眼睛还不住地盯着小绵羊……多么慈祥可敬的母性！多么淳朴、善良的母性！小呕呕想起日夜把她挂在心头的那个同类母性，她照顾自己又胜过了老绵羊照顾小绵羊呀！现在我离开了她，来到这么远，她会怎么样呢？会怎样焦急地寻找自己呢！咩咩—老绵羊又在呼唤小绵羊，小绵羊也欢快咩咩地回答着，小呕呕拔腿飞下山去，一边嘴里不停地“咩咩”地叫着……
       从那以后，妈妈的叫法，便从咩咩的谐音演变而来，并有了文字上的区别了。
       至于她—大家的小宝贝呕呕，爸爸妈妈称她女儿，姑姑称她是自己的侄儿，哥称她为妹妹……那就是更以后的事了。
       （搜集人：刘德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