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孝牌

       从前，通州有一个命苦的媳妇，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没过两年，婆婆也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一个七十多岁的瞎眼公爹和她相依为命。
       年轻媳妇白天在地里拼命干活，晚上回家后又辛辛苦苦纺纱织布，换些钱勉强维持爷俩的清贫生活。
       本村有个姓邓的财主，村里人都称他“邓香主”。因为每年到东大山去烧香祷告的人们，都靠姓邓的组织起来，由他撑头，领大伙一起去进香。
       邓香主在这一带，颇有一些名望，是个最“信神”的人。这一年邓香主的老婆染病死了，没过“两期”，他便围着垂涎已久的年轻寡妇转了起来。他托出的媒婆可真替他卖力气，可媒婆尽管跑折了腿、说破了嘴，年轻寡妇还是那一句话：公爹待我像亲闺女一样，你告诉邓香主，让他死了这份心吧！我不能撇下瞎眼公爹不管，去讨自己的好日子过。
       话儿传到邓香主的耳朵里，他便暗暗忌恨上年轻寡妇了。
       自那以后，年轻寡妇更把公爹当成自己的亲爹那样侍奉。她勒紧自己的裤带，尽量省出钱米让公爹吃得好一点儿，穿得好一点儿，自己却破衣烂衫，残粥剩饭。看到公爹高高兴兴，自己就感到无比欣慰和欢乐。
       冬天到了。鬼一般嚎叫着的西北风，打透了破烂不堪的茅草房，可家中只有一床补丁摞补丁的破棉被。
       年轻寡妇每天晚上把破棉被铺好后，自己先钻进去，用体温把被窝焐暖和后，才让公爹脱衣钻进暖被窝，舒舒服服过夜。自己却盖上几块破麻袋片，凑凑合合熬过一宿……
       这样，日久天长，村里的一些嚼舌汉、长舌妇便有了“说不完”的话题：年轻寡妇跟公爹，不清不白，做了灭尽人伦的事。
       消息传到邓香主耳朵里，他手捻胡须，眯起眼睛说：“咳，寡妇嘛……又年轻！”转而又沉下脸来说，“明年再到大山上去烧香，怎么也不能再让这个‘窝吃窝拉’的女人去了！”   第二年开春，又到了上大山烧香的时候了。年轻寡妇也夹在去烧香的队伍当中，向大山走去。她要奉上一股香，求“菩萨”保佑公爹福乐安康……
       邓香主“尖”起眼睛把她从队伍中撵了出来。年轻媳妇满脸坦然，不慌不忙地问：“……不清不白，干么不让我去烧香啊？！”
       邓香主轻蔑地说：“你就是个不清不白的人，还找什么清白！”
       “我去烧香，是为了公公……”“知道啦，全都知道啦！早就知道啦！”邓香主只是不允。
       大伙谁都不言语，只用那样的眼光看着她。
       年轻媳妇无奈，只得指天发誓：“大伙全听着：我要是个不清不白的人，今天爬大山时，就让我掉进山涧摔死喽！”
       邓香主怀着多种想法，只好答应了下来。说来也巧，年轻媳妇刚爬到山半腰，忽然一阵狂风骤起，只觉双腿一软，大叫一声，一个跟斗摔到山涧里去了……
       邓香主和众乡亲惊诧不已，说她果真应验遭报应了。深感神的灵验。
       有几个远房亲戚慌忙买下一口薄皮棺材，把年轻寡妇装棺入殓，送回家中。
       还有几个去给瞎眼老人报丧信儿，一进门，可把送信的人给吓坏了：只见年轻寡妇正端坐炕中，和和气气地跟瞎眼公爹说笑呢。听了“丧信儿”她一怔神说：“今儿个我根本就没出门儿啊！”
       邓香主随后也来了……打开棺材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块金光牌匾，上书三个大字：“贤孝牌”！
       自那以后，当地人流传一句话：在家敬父母，何必远烧香！
       （搜集人：刘德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