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故事丛书》之《张家湾古镇那些事儿》第72期
  古通州的发展,得益于京杭大运河的开发和漕运的兴起,以及随漕运而来的商流、客流。金代通州(辖潞、三河两县)民户不满3.5万,人口不满10万。但在其后800年间,则以漕运中枢、水陆都会的地位和作用,一跃成为中国民城。
  在漕运年代,通州城外运河沿岸,分布着东关、北关与两关之间三个商务码头和大棚村客运码头,此外还有张家湾城边的客运码头。那时候通州是漕运、仓储、京东行政中心,经济、贸易、文化繁荣,被称为“九重肘腋之上流,六国咽喉之雄镇”,本书介绍了《潞河督运图》、张家湾漕运码头、通州石坝剥运码头、通州的漕运会馆、通州漕运文物等,将通州的漕运故事娓娓道来。
通州故事丛书
  近年来,在通州区委、区政府的领导下,全区文化工作者系统梳理了通州历史文化,先后出版了《北京城市副中心 · 通州历史文化丛书》(三卷)、《北京城市副中心 · 通州历史文化遗产精粹》、《通州历史舆图》、《漕帮秘籍》等, 让更多的人了解通州历史,了解通州运河文化。2018 年,挖掘整理通州运河文化遗产专项研究成果《大运河文化带 · 通州故事丛书》通俗读本,丛书共 10 册。
本期,小文继续给您带来《张家湾古镇那些事儿》之花枝巷与《红楼梦》
  “一石激起千重浪。”那场震惊红学史的“曹雪芹墓石”论争过去20年了,但它的余波甚至随时有狂涛再起的趋势。这场争论与张家湾有关,更与张家湾南城的一条小巷密不可分。小巷有很多称呼:花家胡同、花胡同、花枝巷,还有更近的2006年10月9日《光明日报》上《〈鲁迅全集〉相关注释史料的发现》一文中所说的花园府胡同。小巷到底与花姓人氏有关,还是与花园花圃、青楼粉楼有关只有天知道。

  但小巷是进南门西侧第一条东西走向的规整街巷却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它东临官沟南北通道,面对明正统元年(1436年)建立的国仓——通济仓,对于张家湾城内街巷斜扭、道路不平的状况来说,此巷位置与巷貌绝非平民百姓的居住之地。即使新中国成立后,那条小巷里青砖黛瓦高门楼、古槐参天四合房的张家大院、黄家大院、安家大院、徐家大院、马家大院,也是整个张家湾城里房屋及院落格局数一数二的。

  史载,曹雪芹家“张家湾当铺本银七千两;通州典地六百亩”。曹家当铺到底在哪儿?城里?城外?具体位置在何处?直到20世纪90年代才算有了着落。“典地六百亩”——典当人未赎之地,至今谁也不敢断定其准确位置,只能算作猜想。但是,就是城南的这条小巷发生了曹雪芹生前不会料到,后人也一定会震惊而“负鼓盲翁正作场”(说书)的大事情。
  曹雪芹太伟大了,他死后不仅给世界留下了一部不朽的《红楼梦》,更为世人留下一座巨大的迷宫;他丰富了人间的想象,聚拢了数百、数千、数万的专业、业余《红楼梦》爱好者们。他是否今天站在冥冥虚幻之处,面对后人为他争得口干舌燥、不亦乐乎的场面,而回报的仅仅是一个浅浅的笑呢?
  笑归笑,但他还是对后人有他的挚爱、他的痴情。仅凭可怜的几条历史记载,看不出原样的一点儿遗迹,而今人竟能对他、对他的家族画出个全景全貌、理出个子丑寅卯。果然后生可畏!
  据传,曹雪芹家当铺在“花枝巷”内南侧,门面朝北,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房屋未改,砖额上还刻有“當”字痕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由回民康家居住,后改建成正房,当铺的原台基尚在。另外,还有一句清代太平歌词可证:进南门,走百步,曹家有个大当铺……
  曹家当铺开在这里似乎很合情理。张家湾建城后,城里有衙署、卫所、商街、民居,经济活动必不可少。花枝巷又是进南门第一条胡同,很招人眼目,买卖不会冷清;再则,这条胡同里住的大多是达官贵人,“要想富,开当铺”嘛;还有胡同的中部向北有一条小花枝巷,可通西门内大道。
  一般从北京来张家湾码头乘船南下,或从南方到张家湾码头登岸入京的,大都直走南门内官沟或西门内大道,开当铺的赚的是当地人的钱,凡典当的人总是碍于面子不事声张的,越僻静越好。
  在小花枝巷西侧南端把角,旧曾有一所院落,约有十来间房,是个四合院。相传,院子最早是当铺曹家的住房,曹家败落后卖给黄家,黄家再卖给张家。原来院门朝南面对花枝巷,新中国成立时拆建,现在院门向东开,出入走小花枝巷。院中东厢房的北间里,有一眼砖井,口小底大,水深约三丈。此井水为苦水,是为夏季镇藏食品、蔬菜等物即起冰箱作用的。这所院子的后面曾是曹家的花园菜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还是一片菜地,而今建了许多民居。现在,曹家的那眼镇储食物的砖井依然保留,当作下雨时院内的蓄水井。
  曹家住房选在这里似乎也有道理,环境优雅,出入方便,再说离所开当铺也近便。这就不得不向世人提出一个令人震惊的问题;曹雪芹当年会不会在这里居住过而且在此也写过那本惊世骇俗的巨著呢?据某些红学专家考证,曹雪芹从南方随家人进京,不会没到过张家湾,那时进京,都在张家湾下船转陆路进广渠门或朝阳门;再者,曹家又有买卖,曹雪芹在张家湾起码停留过;至于他在这里写没写过《红楼梦》,即使没动过笔,笔下也肯定有张家湾的影子。

  这又得转到那块石破天惊的“石头”上了。1992年7月31日,《北京日报·郊区版》首发了《张家湾镇发现曹霑墓碑,墓碑证明:曹雪芹葬于通县》的消息。随后,国内外各大媒体转发了这条消息。紧接着这块“曹霑墓石”的真伪成了红学家们争论的焦点。于是,一场声势浩大、旷日持久的“曹雪芹葬于何处”的大战愈演愈烈。
  “石头”的发现过程简断截说:1968年冬,张家湾村在城外西北平整土地,原先也住在花枝巷的第四生产队政治指导员李景柱,发现并保存了一块刻有“曹公諱霑墓”的长方形石头。1992年张家湾镇进行文物调查,李景柱交出了这块“石头”,并由此引发了这场“曹雪芹墓石”大争论。以冯其庸和周汝昌为首的红学家们,分为阵线分明的两派,一派认定这块“石头”是真迹,曹雪芹就葬在张家湾,但遭到“‘石头’及刻字的规制不合章法”的另一派的反击;一派断言“石头”造假,曹雪芹埋在京西,但又找不出任何可视可触的证据。事情僵持不下,争论一直不休,直至今日网上、报章上还不时有人企图战火重燃。

  其实,争论并没有什么不好,争论可以为研究红学、曹学提供各种不同的启示,或许能发现新的研究方向。但在目前没有发现新的物证和可靠史料的前提下还是客观现实一些为好。
  一般情况下,曹雪芹死后应该埋在西山,根据是曹雪芹晚年住在西山,穷困潦倒,家人和朋友无力远葬雪芹于祖地。但历史往往具有极大的偶然性,自然,这偶然性也是必然性早先埋下的:既然史料无一点可证明曹家祖坟在京西、曹家典地在京西,而曹雪芹怎么就不能埋在京东呢?何况反对“曹雪芹葬京东”的红学大家周汝昌在昔年《红楼梦新证》中就提出过“至于墓地,我们判断应在东郊,因正白旗占地皆在东郊,直抵通州境。证据是曹家至亲李煦家的坟地即在通州王瓜园”。如果这样,周先生岂不出尔反尔,自己搬倒自己了吗?
  一代文学大家穷途末路,又幼子早丧新妇无依死于壬午除夕,怎不令人潸然泪下?于曹家有关的地面上草草埋葬又匆匆刻石隐埋地下怎么不可能呢?不多说了,只想再述说一遍发现曹雪芹墓石一带的一个民间传说故事《三家坟》:张家湾城西,有一条萧太后河。河水清澈见底,水边长满茂盛的芦苇。河边靠近花庄的那片地方,有参天的苍松翠柏。人们都说这里风水好。说风水好的原因还有另外一层:花庄的西北角有个楼子庄,遥遥相望,正应了“坐楼观花”的景致。所以,就有不少大户人家选这里作坟地。最早的时候,只有窦家坟,后来才有的马家坟、曹家坟。据说曹家坟是曹雪芹家的坟地。曹家几代做大官,声名显赫,家业兴旺。

  三家为什么都选这里作坟地,而又友好相邻呢?这里有个传说:原来,先来的窦家见这里是块宝地,便借音取吉利,讲作“豆卧金田”;马家见这窦(豆)家“遍地生金”,便想到“草长精神豆长膘”,于是,死了人也埋在这里;曹家见窦(豆)家“落土成金”,马家靠着窦(豆)家,肥得流油,而自己却是空空一曹(槽),便也把坟地选在这里。这样就“槽头料满,财源茂盛”了。
  后来,花庄有一个庄头,见三家都在这里建坟地,认为把花庄“吃”穷了,就出钱盖了一座关帝庙。为什么建关帝庙,不建别的庙呢?那关羽不是骑大马吗?马在座下,永受人骑(欺),并在庙门悬挂一只马鞭,作镇物,为的是从根儿破三家的风水。后来,曹、窦、马三家都败落了。曹家、窦家已经断后,只有马家现在还有后人,住皇木厂。空留下窦家坟、曹家坟的地名。
  善合人意的文学家们也大多认可曹雪芹埋在张家湾,二月河《乾隆皇帝·乾隆帝丧子慰中宫曹雪芹泪尽归离恨》中就这样写道:……一轿一骡紧着往通州张家湾赶来,钱度只想有四五十里,谁知过了通州一问芳卿,还有二十里,钱度算算,怕天黑前坐轿赶不到,便打发轿子回去,另觅一匹马自己骑了,把走骡让芳卿骑,巴巴儿的,总算酉初时赶到了张家湾。芳卿用手一指村北道:“钱爷,那就是!”拔脚便走。钱度算了马脚钱,紧追着过来,只见冻得镜面一样的通惠河上架着一座小石桥,桦树林畔,孤零零地立着三间草房,门紧闭着,矮低的草檐下开着个黑洞洞的窗户,房顶上枯干的苫草在风中瑟瑟发抖。鸡不鸣、狗不叫一片死寂。蓦地,一种不祥预感袭上钱度心头,看芳卿时,也似乎有了恐怖感,芳卿一溜儿小跑地喊着:“大毛、小毛!”钱度把缰绳扔了,也赶着往里跑,刚跨进院子,便见芳卿一声不响,沿着门框溜瘫在地上!急赶着进来。钱度也惊呆在当地。
  这是怎样的惨景!冷冰冰三间小茅屋连界墙也没有,打通着,烟熏了的墙上挂着一幅去年的灶王神像,白眼珠子永久不动地凝视着裂着隙缝灌着冷风的四壁,沿北墙放着两口酸菜缸,缸盖上老瓷碗扣着剩饭,还有一碗当菜的煮黑豆,从缸里散发的酸味里还微带着一股霉臭味。一张破板床上靠墙痴坐着曹雪芹,胡须满腮,发辫蓬乱,木偶样一动不动,床靠“窗”一头,并排睡着一大一小两个毛毛,脸上已经盖了纸。小脚趾僵硬地挺翘着……火盆里的炭早已熄灭,除了床头两盏悠忽闪动的长明灯,半点烟火气也没有,还有一个女人穿着补丁衣服,一言不语在床边小凳子上坐着,叠纸箔元宝,只抬头看了看钱度便又埋头做自己的事……
  曹雪芹竟到了这种地步,离凄惶而死草草埋葬在张家湾已经不远了……
  曹雪芹葬在张家湾有可能,极有可能。联想到死后连 一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只有一块石头仓促刻下的几个字 也就顺理成章了。建议曹雪芹墓石发现处应该立块碑,刻上简要文字, 供本地人及外来者瞻仰、凭吊。谨以此文,向一切关心、爱护、苦心钻研《红楼梦》 及丰富人们想象力的人们表示敬意。为曹雪芹默哀。

2020/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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