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录》中的通州/清朝(9)
  编者按:清康熙五年(1666),清政府以罪徒逃入朝鲜,而未即行遣送,遣使臣查问。朝鲜国以右议政许积为陈奏兼谢恩上使,刑曹参判南龙翼为副使,出使中国。九月二十日出行,十一月初九日抵达北京,十二月二十七日起程返回,次年正月十二日回到朝鲜国首都汉阳。往返共计一百一十日。
  三河途中
  树远看凝画,尘浮望若波。客程随日尽,行旅入关多。
  满汉兼蒙古,驴牛半橐驼。河头候吏白,错道是滹沱。
  三河逢大雪
  天公会我压尘沙,故遣神冥撒六花。
  西望通州八十里,玉楼银海渺无涯。
  通 州 歌
  昔年我作沧海游,大坂城头系客舟。
  今年我蹑北燕路,通州馆里停行辀[1]。
  可笑风尘十载中,男儿两眼穷西东。
  中冬节后适相合,两地繁华谁最雄。
  抽毫曾有大坂作,扣剑可无通州曲。
  通州形胜信佳哉,九里京师犹咫尺。
  通州城外大江来,通州城中列肆开。
  簇簇千帆若猬集,纷纷万货如云堆。
  又有高台与大屋,璇体彩榜惊人目。
  日暮歌钟动四街,金鞭络绎香车击。
  通州壮观绝堪夸,不啻临淄百万家。
  彼哉蛮乡何必较,吾于此地重嗟嗟。
  昔时文物今安有,吊古且饮通州酒。
  酒酣忽忆戊申年,大明兵至,通州元顺走。
  ----《燕行录》卷二十三:《燕行录·卷一》第176页
  三河县,次三河东岳韵
  去路雪花乱,归时寒事严。佛灯微有晕,僧舍短无檐。
  梦惜三更罢,程思数日兼。披襟点行录,炉火觉频添。
  ----《燕行录》卷二十三:《燕行录·卷一》第190页
  十二月二十四日戊子,晴。平明,三行偕发。历五里桥,桥之旁设庙堂,置女人土塑于桌上,俗云“杨贵妃”画像。又设一庙堂于山上,谓之“安禄山”画像。未知信否。行三十里,到邦均店,朝饭于刘姓人家。自北京来。买卖人言于员译辈曰:使臣之行,例住玉河馆。而大鼻子鞑子来住,当入于举人之场。而设科不远,当为入接于寺刹云。未知留宿于某寺也。朝饭后,历白涧店,往见香花庵。则只有女僧礼佛谈经。寺中景致胜绝,制度宏侈,淡然忘归。行四十里,经公乐店、滹沱河,到三河县,止宿于刘姓人家。
  香花庵
  庵号香花是,铺名白涧云。寺深疑到峡。楼迥欲生云。
  庭列千年翠,碑留万历文。僧尼长入定,谈佛礼真君。
  二十五日已丑,晴。鸡鸣,三行偕发。历白浦渡,行三十里到夏店,朝饭于张姓人家。饭后,历柳河屯、马耳铺、燕郊铺、郑家庄,行四十里到通州,止宿于沈姓人家。人物之殷富,市廛之庞侈,非沈阳、山海关之比,实东方一都会也。
  二十六日庚寅,晴。平明,三行偕发。行三十里,到八里铺朝饭,往见正使,书状亦来。朝饭后,到东岳庙改服团领。寺刹尽为烧烬,佛像及碑石皆无恙。意者,鬼神所护耶!三行骑马至城门,仍诣礼部。通官言,内礼部侍郎王封荣,当为祇受咨文,而皇帝以畋猎事,出往海子,距京城二十里之地,昨才还归,故方往阙中。有文书休整之事,汉尚书杜臻,昔来祇受云。移时后,汉尚书来到,传授咨文。而传授之际,三行并跪于大厅上、壁上,跪置于桌上,其僇[2]辱之甚矣。弱国之羞,可胜言哉!玉河馆则大鼻鞑子来住,试场则二月设科事,故不为许入。其他佛寺有多宽敞处,而皆权力家院堂也,亦不许入。即今督捕司乃皇朝时行人司,故仍旧时名号,使之留住。而湫隘太甚,房堗无多,一行员役多有露处者。所接下处亦皆狭隘,殆不可堪。
  ----《燕行录》卷二十八:《燕行录》第529页
  二月十三日丁丑,晴。陈序班称名者于临行时,以“从今一别,再会无期,极蒙厚待,铭刻靡画”等语书呈彼人,亦知人事。午时, 自玉河馆离发,过八里桥,止宿于通州察院。
  万里淹留序节近,百忧丛集病乃侵。
  归时欲守吟诗戒,才到通州有不禁。
  (又一首)
  久蛰羁心地,催行客意忙。渐知吾土近,宁惮塞垣长。
  细草抽如黛,归辕快若翔。休言到湾兴,已喜出朝阳。
  十四日戊寅,晴。平明,三行偕发。过菜园村、刘哥庄、马耳铺、燕郊铺、柳河屯,朝饭于夏店张姓人家。朝饭后,行三十里,止宿于三河县符姓人家。刷马驱人四名落后,入夜不来,故别遣湾上军官及牢子等捉来。
  ----《燕行录》卷二十八:《燕行录》第551页
  编者按:清康熙七年(1668)十一月,朝鲜国以司宪府臣朴世堂为冬至使兼书状官,偕同副使等出使中国。下面是往来通州时的见闻。
  癸未(1669年一月二十日)。风。平明,路逢大车,驾八骡,其行甚健。凡数辈(辆)。朝餐于邦均店,过白涧店。路测有尼院精丽,庭树数株,身类木瓜,叶类松,但短儿厚,又一窠三鬣,其实稍小于海松,其味酷似。译辈称南京松,独金石徵言“尝闻诸能识者云,是金钱松”,亦未有可质。过公乐店、段家岭,渡一河稍大,中有四五小舟,又有草桥跨河,乘桥以过。相传以此为滹沱河,《地志》言“滹沱河在真定城南”,知此为传说之误。夕至三河,访河名,有人云“是泃河”,《地志》亦言是“泃河,在三河县城北。”汉有“泃河县”名,其言似信。是日行七十里。
  甲申(二十一日)平明过枣林,朝餐于夏店。过烟郊铺,夕,渡白河。一名潞河,又名桃子,在通州城东方。冬,水落,河为两泓。前河乘冰渡,后河连舟为浮梁。岸上积材如山,河中舟楫亦多。往往有画船倚岸。登观一船,称是苏州船,上为板屋,雕彩甚工。同来共七船。入通州,邑屋甚壮,往来填咽,不似向东所历。是日,行八十里。
  乙酉(二十二日)。平明过永通桥,《志》言:“桥在州西六里(应为‘八里’—编者注)”。朝餐于八里铺。至朝阳门外,入东岳庙易服以行。栋宇壮丽,曾所未睹。庭之左右多列丰碑,中有虞集八分、赵孟頫楷书,明人所书少可观。衙役尹、孙、申、金出城来接,臣等具官服,乘马从朝阳门入。行八九里,渡玉河桥,至会同馆,通官等聚待。提督李一善亦至,言:明日当呈表咨于礼部,先取呈文去。是日,行四十里。
  ----《燕行录》卷二十三:《西溪燕录》·《使燕录》第371页
  [1]辀:车辕。“马倚~而徘徊”。
  [2]僇lù:侮辱。

202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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