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故事丛书》之《张家湾古镇那些事儿》第76期
  古通州的发展,得益于京杭大运河的开发和漕运的兴起,以及随漕运而来的商流、客流。金代通州(辖潞、三河两县)民户不满3.5万,人口不满10万。但在其后800年间,则以漕运中枢、水陆都会的地位和作用,一跃成为中国民城。

  在漕运年代,通州城外运河沿岸,分布着东关、北关与两关之间三个商务码头和大棚村客运码头,此外还有张家湾城边的客运码头。那时候通州是漕运、仓储、京东行政中心,经济、贸易、文化繁荣,被称为“九重肘腋之上流,六国咽喉之雄镇”,本书介绍了《潞河督运图》、张家湾漕运码头、通州石坝剥运码头、通州的漕运会馆、通州漕运文物等,将通州的漕运故事娓娓道来。
  通州故事丛书
  近年来,在通州区委、区政府的领导下,全区文化工作者系统梳理了通州历史文化,先后出版了《北京城市副中心 · 通州历史文化丛书》(三卷)、《北京城市副中心 · 通州历史文化遗产精粹》、《通州历史舆图》、《漕帮秘籍》等, 让更多的人了解通州历史,了解通州运河文化。2018 年,挖掘整理通州运河文化遗产专项研究成果《大运河文化带 · 通州故事丛书》通俗读本,丛书共 10 册。
本期,小文继续给您带来《张家湾古镇那些事儿》之宛 闯子闹张湾的传说(下)
  二人又哈哈大笑了一阵。雷振邦盯住宛闯子的眼睛道:“愚兄对相面术略知一二,看你左眼青(清)右眼红(浊)三日内定有大灾。”
  宛闯子也不隐瞒,就把王知县限期捕盗一事说了一遍。雷振邦微微一笑,道:“贤弟请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对玉镯,只见那镯子晶莹剔透,闪着蓝光,如一湾清水,内里各有一条虬龙,似乎在慢慢游动。闯子惊得半天合不上嘴。
  雷振邦道:“这是国宝,怎能落在赃官手中!”宛闯子道:“为何不一刀杀了狗官?”“杀他容易,可是杀了王知县,还有李知县,我一人怎能杀得净呢?”“依仁兄之见,该怎么办呢?”“大清天下毁在女人手里,贪官污吏,恣意横行。政治腐败,生灵涂炭,民心思反,我看大清朝的末日就要到了。眼下南方正闹革命党,北方也有人在呼应。听说通州的革命党人就在咱张家湾一带活动。
  他们也常来这儿的茶馆、饭馆、骆驼店碰头聚会。实不相瞒,我就是想找到他们入伙,可来了几次都失之交臂,落了空。”雷振邦接着说道,“不知贤弟能否助愚兄一臂之力?”宛闯子听说革命党仨字儿心里说:“我的爷,您这是造反呀!”可嘴上还是问了一句:“仁兄让小弟如何帮忙?”“寻找革命党人。”见宛闯子沉吟不语,雷振邦又道,“两天之内,你交不出盗宝之人,那王知县岂能容你,不如和我一起去投革命党。”
  宛闯子想,甭说投奔革命党,就是帮你找革命党也是造反,是大逆不道啊,但又不好直言,只得推诿道:“小草恋山,野人怀土,请容小弟三思。”雷振邦道:“人各有志,不好强求,贤弟若不能与愚兄同行,就请你把我押送县衙交差,我自有脱身之术。”宛闯子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俺闯子可不是那无义之徒。请仁兄先行,闯子日后自会找你。”
  雷振邦紧握宛闯子的双手道:“好,那么愚兄与你就此告别了。后会有期。”说罢,雷振邦手提褡裢,刚一起身,就听“嗡”的一声,无数只绿豆蝇、大黑头苍蝇,从四周飞起。闯子这才明白那只香瓜的妙用。再看雷振邦,三纵两跃,已无影踪,不禁钦敬地叹道:“真是个‘云里飞’呀!”
  第三十天傍晚,宛闯子没等捕快缉拿,自己去县衙投案了。县衙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矮个儿长得像个酒坛子,闯子不认识。高个儿的正是那大赖。那大赖见到闯子,一哈腰,皮笑肉不笑地说:“大人叫我在此恭候兄弟多时了,请吧。”
  闯子哼了一声,心说:“一杆子没挑起摔死,便宜了你这个畜生。往后再胡作非为,撞在俺手里,要你心肝!”
  那大赖虽是一副奴才相,可心里却十分得意,心说:“让你小子再蹦跶一会儿,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拔了你这颗钉子,哼,张家湾一带,海子湾儿那个美人儿——嘻嘻。”庭院之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大堂之上,空无一人。闯子正在狐疑,忽然屏风后转出王知县,大喝一声:“与我拿下!”话音未落,十几个手拿朴刀、棍棒、绳索的彪形大汉从暗处一起蹿出,直向宛闯子扑来。宛闯子本想在大堂上据理力争,没料到这一招,还未及还手,早被那十几个大汉捆得结结实实。
  当即升堂夜审。王知县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如何私通盗宝蟊贼,从实招来!”宛闯子胸脯一挺,毫无惧色:“三十天来,俺宛闯子到处查访不敢怠慢,可连盗贼的影子也没找到,还望大人开恩。”王知县朝那大赖一使眼色,那大赖阴阳怪气地说:“宛闯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劝你还是从实招了吧。”
  宛闯子啐了那大赖一口:“呸!无耻之徒,还不是你在大人面前搬弄是非,想借大人之手,加害于我。”那大赖一阵冷笑:“你也太小瞧我这个捕头了。”说着,转身拿出一根竹竿,上边挑着一条发臭了的大花蛇,又抱出一捆香蒿秆儿。宛闯子大惊失色,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那大赖道:“怎么样?没想到吧?岂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巧儿)在后’?你与那瞎子干了什么勾当,快招了吧,免得皮肉受苦。”闯子知道事已败露,但他确信自己与雷振邦的对话是不会被别人听到的。就打定主意,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王知县喝道:“招!”众衙役齐呼:“招!”
  宛闯子横下一条心,头一扭,眼一瞪,心想,“要砍要剁,随你!”王知县道:“到了这儿,还怕你铁嘴钢牙,死不开口?来人,看刑!”众衙役正欲动手,忽然门子来报:“门外有个先生,自称盗镯之人,求见大人。”王知县还未发话,雷振邦已走进大堂。王知县一见来人,正是给他算卦的那个瞎子。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需小心才是。遂问道:“堂下何人?”
  小人雷振邦。”“我那玉镯可是被你所盗?”“正是。”“胡说,那是套在胳膊上的物件,你怎么能将它盗走?”“回禀大人,那天深夜,小人翻墙进了内宅,见夫人正在亮灯酣睡。手上那两只玉镯熠熠生光,觉得是个好东西。便跳窗而入,用一根猪鬃探她的手腕儿,蒙眬中她觉得发痒,便用手挠。反复几次,撩拨得夫人烦恼,就把玉镯褪了下来,小人趁此就拿走了。”
  王知县急切地问:“玉镯现在何处?”雷振邦慢悠悠地说:“大人若要我说出玉镯藏处,需应我一个条件。”“讲!”“盗镯本小人所为,确与宛壮士无干,小人不愿连累他人,故此前来自首,请大人明断。”“只要你交出镯子,本官自会放回宛闯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几天我看大人追缉得紧,两天前,我把镯子放在张家湾铁锚寺旗杆顶上的吊斗里了。”“此话当真?”“若有半句假话,任凭大人处置。”
  这时那大赖凑近王知县道:“大人不知,那旗杆五六丈高,日久天长,根部已经糟朽,风一吹还怕倒了呢,谁人能上?恐怕其中有诈。”王知县觉得有理,沉吟半晌,但他求宝心切,就问雷振邦:“你能不能随本官去取?若要取来,本官不但不追究你的罪过,还要重重赏你。”雷振邦道:“大人若信得过小人,愿随大人去取。”随即,王知县把宛闯子关入牢内,带着那大赖及众衙役,又点马队精兵五十余人,手持兵器、火把,向张家湾蜂拥而来。
  这铁锚寺位于张家湾城北门外,坐西朝东,寺内正殿三间。三座山门,山门内,立着一个旗杆,面对闸河(当地人俗称,正名通惠河)。殿内供奉一只大铁锚,高约七尺,重约千斤,另有“八仙过海”壁画一幅。漕运繁盛时期,寺内灯火通明,香烟缭绕,钟磬之声不绝。凡运船往来,途经此处,船上人都要进寺上香祭拜,求助神灵,以保水上平安。如今,漕粮已改道通州,商船自然少了许多,多是运盐小船,寺院也是门可罗雀,逐渐冷落下来。
  约莫一个时辰,王知县等人来到铁锚寺前的旗杆下,仔细一看,果然如大赖所言:旗杆离围墙三尺多远。杉木红漆,碗口粗细,底部经多年风雨剥蚀,已经糟朽不堪。
  被西南风一吹,吱吱作响。靠顶尖处有个木制刁斗,据说是用来吊灯给行船做标识用的。如今灯已不知去向,只有那刁斗在微风中随着旗杆轻轻晃动,摇摇欲坠。
  王知县令衙役兵丁围住旗杆,高举火把,亮出弓弩。那大赖手持朴刀,站在王知县身边。这阵势,便是飞鸟,也难逃脱。一切布置妥当,王知县才令人给雷振邦松绑道:“若要哄骗本官,绝不轻饶!”
  雷振邦也不答话,脱下长衫,甩在地上,绕着旗杆转了一圈,舒舒腰腿,倒退五步,面对旗杆,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个箭步跳至杆下,旱地拔葱,轻飘飘飞身而起,距地面五尺左右,双腿已将旗杆牢牢盘住。又一翻身,头朝下,双手握杆,来了个蝎子倒爬墙,噌噌噌,一会儿就爬到旗杆顶端,一翻身,正过身子,一只脚已站在刁斗上,那旗杆竟纹丝不动。
  不要说衙役兵丁,就是那大赖、王知县也都瞧直了眼。雷振邦在旗杆顶上大声道:“大人请看,所丢之宝可是此物?”因为太高,王知县看不清楚,雷振邦便下来几步,距地面也就二丈多高,王知县看到黑暗中闪着的两个光环,不禁惊喜道:“正是,正是,请英雄小心!”
  雷振邦道:“请大人接宝。”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两道闪光从上飞下,瞪着眼睛往上瞧的王知县和那大赖同时“哎哟”一声,扑倒在地。看时,却是两支袖箭,二人的右眼各中一支。众人大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王知县捂着眼,嚷道:“快放箭!快放箭!”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搭箭拉弓,再看那旗杆之上,哪里还有雷振邦的踪影!
  王知县和那大赖疼得满地打滚儿,哇哇怪叫,衙役扶他们上马,急速回衙。刚到通州南门外,就见管家飞马来报:“禀大人,不好了!有个人闯进大牢,杀死狱卒,把犯人宛闯子救走了。”王知县一听,当即气得昏死过去。那大赖见管家不走开,似有话说,就问:“还有什么事?”管家道:“那人临走还留下一封信。”
  那大赖借着灯光,强睁着一只眼,见那信上写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辰没到,后会有期。云里飞。匆匆。光绪某年某月某日”。那大赖气得嘴都歪了,把信撕得粉碎。自此,云里飞和宛闯子的大名留传了下来。之后,又有了革命党人张家湾举义震惊朝野一事,此为后话。

2020/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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