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听一听传统相声里的通州

走!去通县
在我小时候,
上世纪八十年代,
一提到“通县”,
就觉得“既远又近”——
当时去通县要乘郊区车,
郊区车一天也没几趟,
当天肯定回不来,
所以说“远”。
  但在北京周边的区县里,通县又是提及次数比较多的,对我而言可能是唯一一个有点儿印象的,或者是唯一一个跟自己有点儿关系的“县”,所以说“近”。
  当时人们都说通县,不说通州,所以直到上初中,我都没把那个著名对联“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里的“北通州”和通县挂上钩;
  至于通州之“通”,我就更不知道了——那个“通”是京杭大运河贯通南北之通,甚至是大运河漕运兴盛时,中国的通达运数之通。

大运河森林公园漕运码头的镇水神兽
  后来,通县改称通州区,我还高兴了一阵儿,因为对我这种复古派来说,“通县”这个名字好像土了一点,“通州”比“通县”更具历史感,更能感受到她作为运河终点兴隆发达的历史地位。
  我跟老先生学过一段相声叫《倭瓜镖》,这是清末民国时的相声。教我这段相声的老先生叫丁玉鹏,早就去世了,他是相声界的博学通达之士,而且比我这个复古派还要复古,所以我学的这段相声就是民国时他学的原词,几乎一字不差。
  可以说,《倭瓜镖》在清末民国的文本基本就是他传下来的这个文本,鲜活地反映出通州在当时北京人的心中和口中是什么样的。
  《倭瓜镖》有一段是主角甲吹牛,称自己家里有一头“宝牛”,上阵打仗骑着它比骑马都快。配角乙不信,甲就说起他养这头宝牛的经历——
  甲:“我这个牛比马快,我这是‘宝牛’。”
  乙:“神牛会飞。”
  甲:“我这宝牛会蹦。”
  乙:“蹦?一蹦多少?”
  甲:“一蹦四十(里地)。”
  乙:“买了几年啦?”
  甲:“买了三年啦。”
  乙:“蹦了几回了?”
  甲:“一回没蹦。”
  乙:“废物牛!”
  甲:“蹦过。有一年我母亲病重,想吃通州的糖火烧,我早车去,晚车回来,什么事全耽误了。”
  乙:“那怎么办?”
  甲:“我就把我这宝牛想起来了。北京离通州四十里,我这牛一蹦四十,正合适。一蹦就到了,两蹦就回来了。我抱着牛上三轮……”
  乙:“撂下撂下,上三轮干吗啊?”
  甲:“北京离通州哪儿四十里你知道吗?”乙:“通州的燃灯塔到北京朝阳门。整四十。”
  甲:“对了,我住宣武门,一蹦不到两蹦过了。”
  乙:“标准牛!”
  甲:“我到朝阳门,就在护城河边上,牛头冲东,我一骗腿上了牛,回手就啪的一鞭子,牛噌的就这么一蹦。我就觉着周身冰凉,瞧不见朝阳门了!”
  乙:“到通州啦?”
  甲:“掉河里啦!”
  这段相声距今已一百年左右了,从中可以看出很多与通州有关的历史和文化。
  第一,相声中提到通州距北京四十里,从哪儿到哪儿是整四十里,当时的北京人应该非常了解此事,否则说出来观众听不明白,或者没共鸣,那就没意思了。
  可见通州一直都是京东重镇,“前门楼子九丈九,离城四十到通州”这句话当时就有,不是后来发明的。
  在历史上的大部分时期,通州地区的行政区划都隶属于北京。无论那时的北京是叫幽州还是叫渔阳,是叫北平府还是叫顺天府,都管辖着当时的通州地区。
通州燃灯塔
  第二,燃灯塔是通州的象征。虽然这座高大庄严的古塔到底是哪个朝代修建的,至今尚存争议,但它历史悠久,为大运河北端终点的重要标志,这是没争议的。
  在清代人的口中,通州到北京有多远,都不说从通州哪个门到北京哪个门,而特意说燃灯塔(虽然塔和城门离得也不算远),可见燃灯塔的历史地位。
  有句诗很多人都熟悉:“无恙蒲帆新雨后,一枝塔影认通州。”这个“认”字实在是太传神了。
  在过去,南粮通过大运河北运,这是封建国家长治久安和发展壮大的基础;漕运不仅有巨大的经济意义,还有重要的政治意义。
  可以想见,那些干重体力活的漕帮人士,那些负有重大责任的船主和主管,他们提心吊胆地在船上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突然远远望见燃灯塔了——哎呀,一块石头落了地,终于要到通州了,千辛万苦的运粮行程即将圆满结束!这个“认”字提炼得太好了。
  燃灯塔的建筑结构非常神奇,更神奇的是塔顶上仅靠瓦面土就活了两百多年的老榆树。
  关于燃灯塔的故事有很多,在此不赘述了,只说一点:北京大学的博雅塔便是以燃灯塔为原型修建的,所以每当我看到燃灯塔,都能梦回未名湖畔,想起在燕园荒废过的岁月。

北京大学未名湖畔的博雅塔
  第三,通州在清代就有著名的老字号食品了。相声中,主角甲的母亲生病时想吃通州的糖火烧,可见大顺斋确实是足龄的百年老店,而且在当年就远近闻名,起码北京人都知道,并不是后来很多假冒伪劣的所谓“百年老字号”。饮食文化的兴盛,彰显了这个地区经济的繁荣和历史的悠久。
  第四,虽然通州距北京只有四十里,但在过去,北京人认为通州还是很远的,一天内往返十分困难,所以相声中才说要想当天往返只能靠“宝牛”。
  现在,人们的生活条件变好了,城市的基础建设完善了,有快速路、有地铁,二十分钟就能到通州。通州成了北京的有机组成部分,真正和北京融为一体。
  从新石器时代开始,就有人在通州生活,最晚在春秋战国时代,就出现了与通州有关的文字记载。
  历史上,通州曾多次更名:路县、潞县、漷阴、漷州、通州、通县、通州市、通州区……现在,这里又多了一个名字——北京城市副中心。

202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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